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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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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9 章

司辰胯骨處的那一處傷疤,來自於一頓早飯。生病的人天還沒亮就起了,做早飯卻將房子點燃了,那天她自己葬身在煙火裏,留給孩子的是那處永不可磨滅的傷疤和一個夢魘。

這些事盛妍永遠不會清楚地去了解到,但楊禾以為的自由,她是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背脊上被架上了另一副枷鎖。

司辰剛來宜安的那些時候,她只等著他出院,後來盼他手臂趕緊好,人走幹凈了就清凈了。現在該盼什麽?

雨下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晚上才差不多消停。盛妍一整天都沒有出過門,司辰大概是因為夜裏流了鼻血,人看著沒什麽精神,她要他去躺著休息,後者便聽話的昏昏欲睡了一整天。

肖紹成家的周麗白天來了電話,要盛妍明天去家裏做客。周麗說也請了任飛雨,並補充說明任飛雨很樂意明天的午飯。

“你知道我的意思吧?”周麗在那頭蠱惑,盛妍狠搓額頭。

“周姨你知道的,就我那個弟弟陳實,他不是在京都出車禍了麽,他現在人就在我這兒,這陣子我負責照顧他,我現在沒辦法考慮這件事了。”

這事周麗知道,所以她是越發地喜歡盛妍這個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子了。“我知道,這算什麽事,這不算事,別傻了,聽周姨的沒錯,明天早點兒跟陳實一塊兒過來。” 周麗自己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周麗說好男人是要提前預定的,任飛雨這小子她看了就是個好男人的好苗子,戀愛趁早就要談起來。

盛妍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更有道理的話,周麗說除非她有男朋友了,否則傻子才拒絕任飛雨。聰明,帥氣,家庭條件好,關鍵人品還好,是真的好,在醫院裏扶老攜幼誰都不嫌棄。

任飛雨,任飛雨……

的確是個很不錯的人,傻子才拒絕,她知道,但是她這麽倒黴的人真沒這個福分伸手去夠人家。

任飛雨這個話題是下午聊的,盛妍是一點沒能想到當天晚上她就主動找上了任飛雨。

入夜的時候司辰又流了鼻血,他這麽頻繁地流鼻血盛妍還是有點擔心。雖然司辰的身體目前大問題肯定是不會有的,因為在京都的時候,他這副身體是什麽大型的檢查都做過了。

盛妍琢磨了一會兒,實在不想折騰去醫院,幹脆給任飛雨打了一通電話,她想問他點醫學常識,問問他們做醫生的像這樣的事算不算什麽大事,結果任飛雨就說他過來一趟。

臥室地板上還有血滴,盛妍先用紙巾擦,又用毛巾擦,司辰就臥在床上看著她。擦到床邊的時候,盛妍將視線從地上擡起,越過床沿。

司辰嫌晃眼屋裏只開著臺燈。臺燈的光圈裏,他睫毛略俯,染著光暈看著她。

兩個人四目相對,盛妍思緒覆雜,那個原本覆雜的人現在倒簡單了。

盛妍就想,如果提前讓她預知現在的生活,又再回到當初司辰賴在這兒不肯走的那個時候她會願意妥協嗎?

盛妍搖搖頭,繼續擦地。

“一會兒來的人是醫生,也是我朋友,他姓任,就叫他任醫生,是來幫你看病的,你要對人家禮貌點兒。好嗎?”

盛妍也想起了以前吳凱來家裏的事,司辰潑了人家一身水,也是那天他坦白地告訴她,他不會走的,除非有她一起。

“嗯。”床上的人輕哼了一聲,似乎有點不樂意。

盛妍又擡頭,認真看看人,司辰不高興,但看得出是純粹的狀態不好。

不過這樣也好,就不用提醒他玩“縮字游戲”了。

任飛雨來得很快,盛妍打開大門把人帶進開著空調的客廳。任飛雨不僅人長得好看,脾氣也是一頂一的好。從前司辰對他沒有半分好臉色,他也是一點不在意的周到地為司辰提供醫生應該給的服務。

車停在空壩子裏,他是走路過來的,厚厚的外套上沾了濕潤的水氣,他不及脫外套便開始問病人呢?

“他啊,他在臥室。你外套有點濕了,先把外套脫了吧。”

任飛雨笑笑,聽勸地脫外套,解釋大雨是停了,還有點毛毛細雨,宜安的雨水是名不虛傳的多,“不過,我還挺喜歡下雨天的。”

“是嗎?”

任飛雨笑著點頭,把外邊濕潤、裏邊暖和的外套遞過來。

其實,她也挺喜歡的。

哎。

盛妍沒接這個話題,把任飛雨的外套掛在門口的衣架上,並將墻角的空調改成橫向出風,大概能把這衣服吹幹。

厚外套脫下來,任飛雨的身材更顯得高而端正,盛妍只稍一打量也覺得惹眼,然後任飛雨突然問她司辰鼻腔出血的情況頻繁到什麽程度。

“……哦,其實也不算特別頻繁。我在網上看了一下,還有人每天都流鼻血,是有這種情況是嗎?”

任飛雨笑了一下,點點頭,短發在燈光裏一個勁兒地閃光,特別幹凈,特別清爽。

“但是個體差異,不能照著別人來判斷自己的。”

“嗯,我知道,我就是隨便看看,這不就打電話問你了嘛。”

盛妍轉開頭,立刻帶任飛雨去了司辰那邊臥室。

臥室裏沒有空調,盛妍在房間裏放了個電熱油汀,一直開著房間裏的溫度還算暖和。盛妍明明提醒過,結果床上的人,卻沒有照她想要的禮貌地跟任飛雨打個招呼。

剛進來的時候司辰懨懨地閉著眼,盛妍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睜眼,但不打招呼。任飛雨倒跟以前他住院的時候一樣,不跟他一般見識。

任飛雨觀察了下房間環境,也認真詢問司辰在京都的檢查情況,排除了病理原因導致的流鼻血,便開始詢問他的日常飲食,和鼻腔出血前有沒有什麽特定的條件。

任飛雨坐在房間裏一張椅子上,盛妍坐在床沿邊,司辰一雙眼睛無神地看看盛妍,看看任飛雨。

他目光雖然無力,但看盛妍的時候明顯帶著黏膩,看任飛雨的時候是一種本能的厭惡與不願意。

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見過這個人,但他很不喜歡這個人。

盛妍說了一大堆,任飛雨都很認真地聽,也時不時提點問題,引導盛妍去找到答案,司辰已經聽得不耐煩似地閉上了眼睛。

任飛雨看看他,又擡眼落上盛妍清秀的臉頰。

“如果愛生氣,愛發火的話這個需要調整,情緒過份激動的時候會引發血管充血擴張,鼻黏膜下的血管也就跟著充血擴張,毛細血管一破裂就引發了鼻腔出血。”

盛妍豁然開朗地點點頭,好像是這樣的。

任飛雨繼續分析問題,司辰這種情況飲食上也要註意,他剛剛在客廳的時候從茶幾上的果盤裏發現了不止一種不適合司辰現在吃的水果。

芒果、桂圓、棗這些性熱的水果這段時間就別再讓他吃了,他體熱,要多吃涼性的水果,正餐的話要多吃能滋潤身體的蔬菜。

“嗯嗯。”盛妍點頭不疊,說到這兒她簡直崇拜任飛雨。

因為司辰從前流鼻血大概的確是情緒搞的鬼,而這幾天她給司辰吃了很多桂圓加大棗,心想用這兩樣水果給他補補血氣。她知道藥不能多吃,沒想到水果也同樣。

“還有,這油汀是整夜都開的嗎?”

“嗯。”盛妍有點心虛了。

“如果要開油汀房間裏一定要放加濕器。”

不用任飛雨再解釋為什麽要開加濕器了,盛妍沒要加濕器是因為宜安的天很濕,濕得加濕器都省了。

她也沒敢說其實司辰的床上此時此刻還鋪著電熱毯,還好開關在床的另一外,這邊看不到。因為這間屋沒有空調,太冷了,這是她對司辰的細心照料。

任飛雨笑了笑,“容易鼻腔出血的人鼻黏膜很薄,在敏感的時候洗臉也要輕一點,要是不小心撞到鼻子毛細血管也容易破。”

盛妍想起她一巴掌把司辰打出血的那天,她下手多重啊。

她心想這個任飛雨像是能看出她都幹過些什麽似的。

接下來任飛雨又耐心地教盛妍,如果不小心再次流鼻血,千萬不要用又幹又硬的紙去堵,要挑柔軟的紙巾或是用手指按壓止血。

不管什麽方式,原理都是按壓止血,只要壓住出血口不動,3-5鐘內就能止住了,也可以在額頭上拍點兒冷水。

任飛雨說得越多,盛妍只想挖個地洞鉆下去,她照料司辰的方法沒一個是正確的。

仰頭?不能仰頭,這樣只會把人嗆了。

左邊鼻孔出血舉右手?誰告訴你的這種說法?沒有這種說法。

房間裏因為遷就司辰只開了一盞臺燈,任飛雨一直坐在光線更差的椅子上,但他的侃侃而談還是把床上的人也吸引了,因為盛妍每次的照顧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有多麽的反其道而行。

但是吸引也僅止於此。

在任飛雨分析來司辰最近的鼻腔出血大概就是太幹燥,加上熱性的桂圓大棗吃了太多導致的。

人沒有大礙,任飛雨準備回醫院了,盛妍立刻就從床沿上起身,要去送送,司辰將手從被子裏伸出來,一把握住盛妍。

盛妍聽任飛雨那一通句句在理的話,此刻簡直崇拜的有點面紅而熱的態勢。盛妍扭開司辰的手,她想去送任飛雨,但司辰又一把將她剛扭脫的手指給拽住。

盛妍以為他們倆只是在暗暗叫勁的。

“沒關系,不用送我。”

“那怎麽行,我還要給你拿衣服。”

任飛雨已經轉身走到門邊,拉開了臥室的門。盛妍有點無語,回頭刀了床上的人一眼,司辰老實地凍住了手指,盛妍將手一把抽走。

涼在客廳裏用空調吹的外套早烘得暖烘烘了,任飛雨披上衣服走了,盛妍打著傘將人送到門口。

“把傘借我就好了。”

盛妍笑笑立刻把傘遞上去,“今天真是麻煩你了,還專門跑一趟。”

“不麻煩。明天見。”任飛雨站在門下,吟吟一笑。

盛妍耳朵一下子熱了,“好,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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